乐。
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，试图将力量传递过去一点。阿芷回握住我的手，努力笑道：“真没想到，我还有供奉信徒。”
“阿芷……”
如果不想笑，那就不要笑。
远处有歌者放声颂唱：“青青陵上柏，磊磊涧中石。人生天地间，忽如远行客。斗酒相娱乐，聊厚不为薄。驱车策驽马，游戏宛与洛。洛中何郁郁，冠带自相索。长衢罗夹巷，王侯多第宅。两宫遥相望，双阙百余尺。极宴娱心意，戚戚何所迫？*”
陵墓上长得青翠的柏树，溪流里堆聚成堆的石头。人生长存活在天地之间，就好比远行匆匆的过客。区区斗酒足以娱乐心意，虽少却胜过豪华的宴席。驾起破马车驱赶著劣马，照样在宛洛之间游戏著。洛阳城里是多麼的热闹，达官贵人彼此相互探访。大路边列夹杂著小巷子，随处可见王侯贵族宅第。南北两个宫殿遥遥相望，两宫的望楼高达百余尺。达官贵人们虽尽情享乐，却忧愁满面不知何所迫。
在这样人来人往、人声鼎沸的场景唱这样沉郁顿挫的调子，又是这样苍凉空远的含意，他是故意的吧！这一叹三叠的，一声声的简直是要唱到人的心坎里去。
“人生天地间，忽如远行客。”阿芷反复吟诵着这句诗，轻叹道：“人生苦短。”
那叹息沉甸甸的，坠得人心里发慌。“人生苦短，自当及时行乐。”我握着她的手，认真道。
阿芷抬眸看了我一眼，也不反驳：“及时行乐，那怕……”
那怕什么呢？
还未说罢，她突然朝前方不远处的小摊堆一指：“咦，找到了！”
我顺着她指着的位置看过去，愕然发现那正是方才歌声传来的地方――看来刚才唱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白家后人啊。我一边和她朝着那白家后人的小摊子走去，一边说：“这白家后人怎么当了道士，还出来摆摊算命？”
“我也不知，不过看样子他这个道士当的也挺自得其乐的。”
“自得其乐”的白家后人生的倒也斯文俊秀，只是他懒懒地靠坐在摊后，一副舒适闲散的模样。
“请问贤伉俪夫妇来此想要算什么？”白家后人淡淡道。
“哪你这里可以算什么呢？”我随口问道。
“这就要看您到底想算什么了？”
阿芷有些忍俊不禁，“不知道长如何称呼？”
“当不得夫人一句道长，小子俗姓白，单名一个未字。”白未*摊手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我扶着阿芷坐下，想了想，提笔写下一个止――阿芷单名一个珩。珩者，佩上玉，节行止。这也是她小字的由来。
写完后，白未幽幽地扫了我一眼。
“止？”他点了点桌子，有些意味不明道：“你确定要测这个字？”
我点点头。白未正襟肃容：“我观公子落笔时眼角眉梢隐隐含笑，一挥而就，想必这止字必是和夫人的名讳有关吧。”
“是。”阿芷轻轻一笑。
“……这是个好字，止类上，夫人本该一切上好、上佳、上吉，可偏偏多了这一竖――”他话音一转， “夫人可是凭空生变，莫名多舛？”
阿芷闻言怔怔颌首，白未得到肯定后接着说道：“从字形来看，止是上字多一竖，也是正字少一横。这正都不是正了……您看，不论是上还是正，止都多了点或者少了点……”
“更何况、更何况这止――止，停也，息也，休也。”白未长叹一声：“唉，依小子浅见，公子您和夫人我看悬，戛然而止、点到即止……”
我和阿芷齐齐色变，白未那厮却还在说些什么：“命里有时终须有，命里无时莫强求。”
我连忙掏出一块银锭扔下，拉着阿芷嗖地离了那摊子。
“哎，公子……”
将那讨厌的声音远远甩开，我牵着阿芷道：“你莫听那白未胡说，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，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……”什么戛然而止、点到即止……我不信！
阿芷扯了扯嘴角：“我知道。你知道的，我本来也不大信这些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但接下来的路大家都走的有些压抑。
身旁是无限的繁华与喧嚣，我和她却是默然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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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结发为夫妻……死当长相思：出自汉代诗人苏武《留别妻》――结发为夫妻，恩爱两不疑。欢娱在今夕，嬿婉及良时。征夫怀远路，起视夜何其？参辰皆已没，去去从此辞。行役在战场，相见未有期。握手一长叹，泪为生别滋。努力爱春华，莫忘欢乐时。生当复来归，死当长相思。
*春宵苦短日高起：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《长恨歌》――春宵苦短日高起，从此君王不早朝。
*从此君王不早朝：同上。
*宿昔不梳头……何处不可怜：与后面“天不绝人愿，故使侬见郎”皆出自《子夜歌》――落日出前门，瞻瞩见子度。冶容多姿鬓，芳香已盈路。芳是香所为，冶容不敢堂。天不绝人愿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