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&&&那娴静典雅的背影,再回想昔年襄远伯府中跪在漫天风雪中,眼瞅着便要奄奄一息的可怜女子,颇有些恍如隔世。
&&&&待要再细细端详两眼,前头忠顺伯夫人已然冷冷回头:“你娘家那种肮脏之地,难得有人出淤泥而不染,有周淑人这样的性子,就养出了端仪郡主那样的人物。你到是正经的伯府出身,偏生行些下做之事,紧随了你的爹娘。”
&&&&父母再有千般不是,又怎舍得如此叫人侮辱?温婳怒气上涌,脸上一阵发热,连脖子都涨得通红。若依着从前的脾气,只怕立时便会动手。
&&&&如今却是四面楚歌,一大群人里唯有自己一个另类,温婳身边连个心腹丫头都没有。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想起整日烂醉如泥的父亲,再想想自己那少到可怜的几担嫁妆,温婳只能垂手应了声“是”,心内百感交集。
&&&&数一数攒下的月例银子,连同忠顺伯世子私底下给的花销,温婳如今也不过百余两银子的身份。想着前几天母亲递了话来,道是祖母又染了风寒,请她方便时照拂家里几分,温婳唯有深深叹息。
&&&&果然一报还一报。昔年周若素卖身养活全家,如今风水轮留转,轮到她温婳曲意承欢,哄着忠顺伯世子手上几两余钱,为祖母与父母双亲续命。
&&&&温婳咎由自取,落得如此下场,襄远伯府里如今又是雪上加霜,老伯夫人眼看病重,周夫人终究不忍心,她想了一想,还是略去此节,不必叫温婉分心。
&&&&襄远伯府纵有千般不是,当年确曾给过周夫人一口饭吃。周夫人投挑报李,约襄远伯夫人见面。千两银子的银票递到襄远伯夫人手上,算是就此了结了过去的恩怨,往后各自心安。
&&&&一同春闱高中的还有陈欣华的夫君崔遥,他考中二甲第七名进士,一笔工整的瘦金体尤其令人侧目,试卷也被林大人直接呈到了崇明帝前头。
&&&&崔遥的试卷务实而谨慎,虽无云扬那般的绝世之才,却也排到了周庭的前头。
&&&&喜讯传入陈阁老府上,慕容泠喜滋滋拿上等的红封赏了报喜的人,又命小厮们点燃早就准备好的鞭炮。
&&&&爆竹声声、欢笑阵阵,几个孩子在廊下快乐地追逐,阖府里喜气扬扬。
&&&&崔家多年不曾出过进士,崔遥终于开创了这一代人的先河。陈欣华掰着手指头细数,丈夫这是第三次参加科考,经历了前两次的心灰意冷,崔遥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,的确令他扬眉吐气。
&&&&柳氏夫人忙着置办家宴,陈欣华瞧着面含微笑的丈夫,却忍不住喜极而泣,连连催着崔遥写家书回扬州报喜。
&&&&一样参加科考,云扬等殿试前十名的试卷已然被印成范文,几乎人手一册,在士子学者中广为流传。崔遥认真读了云扬的文章,又拿来与自己的做比较,从那破题立意与笔风的凝练处着手,输得心服口服,深知自己与他的确差距甚远。
&&&&面对妻子的催促,崔遥停含笑应允。他从容铺开了纸笔,写了一封极为平淡的家书,将喜讯告之父母双亲。
&&&&如今的崔遥身上没有一丝孤傲的士林习气,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极正,学会了内敛沉稳。虽然也为自己高中开心,更多的却是自感依旧才疏学浅。
&&&&年轻一辈里,他不及云扬这等的才华;年长的一辈里,他更没有领略到岳父那般的韬光隐晦。如同鱼儿刚刚游进深海,崔遥迫不及待想要从更多的人身上汲取更多的东西。
&&&&陈如峻瞧着崔遥的成绩突飞猛进,实则对他能春闱有名成竹在胸。晚间特意叫了崔遥到自己的书房说话,询问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。
&&&&在京中候缺,亦或暂时回到扬州,崔遥都曾想过,却又隐隐觉得有些遗憾。这几天他的心头一直徘徊着另外的打算,只因尚未成型,还未及与妻子商议。
&&&&听得岳父垂询,崔遥定了定心,有些忐忑地说了自己的想法。
&&&&他并不想在此时候缺,等着去担任一方州府县衙的父母官。指上谈兵,缺乏的是在市井百姓间真实的经历。崔遥想趁着自己还年轻,要多积淀一些阅历,往后为官一方时才能真正造福百姓。
&&&&对于何去何从,崔遥暂时想不到很好的地方,他想要先去拜会二位舅兄,然后一路游学去历山书院,在那里安下心来再做几年学问。
&&&&绳锯木断,水滴石穿。到了他真正觉得自己有能力的时候,再出仕为官。
第七百一十章 游学
自打去岁与陈欣华经历了那一程从淮州返家的生死之旅,崔遥其实对许多事情都转变了看法,不再拘泥于自己的一方天地。
&&&&也是在那个时候,他真正明白了岳丈那种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的仁人之心,对岳丈有了新的认识。
&&&&无论是隐居淮州,还是身处阁老高位,陈如峻从未计较过个人得失,都是永远将西霞的利益